“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吧……我真的好难受,活不下去了……但我还有家人,啊,好难受……”在烈日炎炎的六月,这样的声音让我难以忘怀,寻声望去,一对年轻夫妻步入医生办公室,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妇人,我作为值班医生起身相迎,上下打量了一番,由于都带着口罩,面部表情不得而知,可以看到三人都带着眼镜,看上去衣着得体温文尔雅,男子看到我后加快脚步,身体前倾,女子则在不断地小声安慰着,像是在哄一个婴孩般轻轻拍打着男子的背部,老妇人则静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也一起来到我的面前,
我轻声问道:“怎么了?”并再次打量了几人一番,心里面盘算着可能的情况。
“快救救我吧医生,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心慌的要命,老控制不住情绪,这一会儿又来了”男子一马当先冲到我面前,声音颤抖着说道,随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呃?别着急,哪里不舒服,你坐下说”随说着我让同事赶紧测量一下生命体征以及血糖情况,吩咐同学准备心电图机器。
随着各项指标的报告,我的心理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问道“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大概有半年了吧,我和我老婆都在政府工作,疫情以后也和你们一样天天熬更守夜,我老婆更辛苦,但她能力强啊,她在社区更累,疫情以来太累了,我觉得我已经无法胜任现在的工作职位,天天高兴不起来,每天都会哭,想死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最近我觉得我的身体出了严重问题,每天睡觉也不好,睡不着也总是做噩梦,总是感觉心慌,汗多……”男子滔滔不绝,大有一吐为快、一泻千里的架势,她的妻母听这里也是一脸担心,男子母亲补充道“他从小体弱,但也没有什么大病,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他从小也没有经历过这些,怎么办啊医生?”听到这里,我心里大概就有了底,请求护士站拿了一片“阿普唑仑”过来并给患者马上口服。
尝试着安慰和解释他的目前的初步情况“我现在基本了解了你的基本情况,放轻松并跟着我做深慢呼吸,你很难受我能理解,你这样的情况我们也见过很多,你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那一类……这个是我们比较常见的惊恐发作的表现,也叫急性焦虑发作,主要临床表现是……”随着我的解释,他颤抖的音线逐渐平缓,眼神中仍然存在的那种急切,说道“真的吗,医生,你说的倒是都对得上,我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吗,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我朝她的妻子和母亲继续耐心解释着疾病的发病原因,症状,病理,治疗方案和周期,并用余光打量着男子的表情,发现他听得十分认真,还不时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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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查房对于新入院的病人的治疗来说至关重要,这不仅是与患者建立良好医患关系的良机也是对患者病情进一步全方位了解的关键,也是对疾病诊疗定位的定型时刻,所以每一个新病人,我都会再次进行详细的解释和最新检查结果的通告,这个时候看到男子的表情和神情已经比昨天要平稳的多了。
“医生,谢谢您,这几天我感觉好得多了,但是还是会有这样的心慌的情况,程度和频率都减轻了,我也认识到了我的问题,我希望有时间能和您好好聊聊”男子最近的恢复不错,但我心里最担心的问题也慢慢显现,“情绪问题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凭空而来的,我们通过药物的治疗改善着你的脑内神经递质分布,不能着急,就算是感觉全好了,药物至少也要维持至少半年的时间,不然很容易复发”。
“他最相信您了,您和他多聊聊”,男子母亲总是一副和蔼可亲话不多的模样,只有我知道患者已经“移情”,现在是时候为出院之后做铺垫了,后面的聊天中基本话里话外都在提出院之后的注意事项,男子眼中的“不舍”我见过太多次,我心里面咯噔一下马上严肃的说道“出院之后绝对不能停药,定期复查,可以休息一阵子,但你总归要回归社会,你的家庭还需要你的肩膀,不舒服可以随时咨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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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炎热的八月的下午,“王医生,不行了,我快不行了……”男子再次在妻子的搀扶下来到我面前,我眉头一皱,“怎么了这是?”“他不听话,自己把药停了,又发了”这样的情境简直是不要太熟悉,人总是在吃亏之后才会聪明起来,内心其实早就从愤怒中平静下来,也许是男子看出了我的冷淡,小声问了一句“您不会生气了吧?”“我生气干什么,身体是你自己的”差点那句再不听话就再也别来找我就说了出来,但身为一个“心灵建筑师”自我修养和强大的心理暗示必不可少。看着他逐渐好转起来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一起战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现在患者的情况稳定,同样在一个燥热的下午,他面带微笑捧着火红的锦旗来到我面前,“王医生,谢谢您!”
这也许真的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鼓励,这份来自患者的肯定是我们医务人员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这份肯定与整个神经内科一病区的所有医务人员的密切配合密不可分,良好的医患关系和沟通是疾病康复的重要砝码,也是我们主任经常提到的一句话
“心怀赤子之心,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