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冬天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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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冬天,是被一场场北风送来的。
当呼啸的寒风,把靠在小巷屋角处的玉米秸吹得沙沙作响,外婆便“吱扭”一声推开了牛屋的门,把靠在巷口的玉米秸整齐地码放到屋中。等到大雪纷飞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取来烧火做饭,不用再冒着严寒去外面取柴。“牛屋”是外婆的习惯叫法,外公还在世的时候,曾养过一头牛,这是牛曾经生活过的屋子。如今的牛屋已经没了黄牛的丝毫气息,变成了存放柴火的柴房。这里码放着劈柴、玉米秸、玉米芯,以及用来“引火”的麦秸。每当看到这间屋子被各种柴火堆得满满堂堂,我就知道,冬天是要真正来临了。
我觉得,每一个季节都有属于它特有的触感,故乡冬天的触感,是“暖”。这暖,在至冷的冬季里尤为明显。儿时的每一个清晨,总是被外婆轻柔的脚步声唤醒,外婆辗转于厨房和堂屋之间的脚步声,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来回穿梭。当寂静的村子升起袅袅炊烟,伴随着不知是第几轮鸡叫,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头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床边则是外婆早已准备好的保暖衣物。每当我洗漱完毕的时候,外婆已经将饭菜端上了餐桌。
冬日的早晨,总是从一碗热粥开始,捧一份热气腾腾的吃食在手里,平凡的一天也就至此开启。顺着碗沿喝上一口热粥,一股暖意会从喉咙倾泻而下,从头到脚舒展开来,顿时全身便不再感到寒冷。晚上做完饭,外婆会在地锅的炭火里放上几根红薯,等到吃完晚饭,红薯也已经被烤熟。氤氲着香气的烤红薯,拿在手里可以暖手,当我禁受不住那诱人的香气之时,就会把红薯一掰两半,揭开皮,看着焦黄流油的红薯,嘴里早已流出了口水,轻轻咬上一口,这暖,这甜,萦绕在我和外婆中间。每天晚上和外婆一起享用我们的“饭后甜点”之时,是我最满足的时刻。
故乡早晨的河面,是一天最美的时段。清晨,平静的水面上蒸腾着一层雾气,在村庄周围萦绕。朝霞透过雾气,在水面映射出五彩光环,透过树杈地方的阳光,则被分割成一条条光亮的通路,我知道,这便是我高中化学课本学习到的“丁达尔效应”。河边的杨树已经落尽了叶子,一年又一年地站在那里,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和河水的流动。一阵风吹来,枝丫吱吱作响,水面的倒影也跟着摇晃,原本平静的水面,在此刻好像活动了起来。
要感受故乡冬天的静谧美好,总归要去田野转一转的。这片位于淮河北岸的广阔平原,犹如一幅一望无际的大写意。一场冬雪过后,麦苗变得更加翠绿,一床铺天盖地的白色被褥将冬小麦的根部覆盖,只露出一丛丛叶子,远处望去,白里透绿,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两种颜色。走近观瞧,苗麦叶子上存留的几滴露珠随风摇曳,似乎在向人们诉说那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
空气中的冬意翩跹而至,如薄暮般轻抚一片烟火香。一成不变的,只有集市上的忙碌和嘈杂。小贩们不管天气有多么寒冷,总是会起个大早,在集市上归置好自己的摊位,站在路边一手拿着蔬菜,伴随着嘴里哈出的热气,用熟悉的乡音和几位老者争辩着价格。叫卖声,交谈声,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冰冷的冬天,也因一方集市充满着烟火气息。让我们在平淡的日子里,找到了一丝温暖和生气。
春来夏往,秋收冬藏,故乡的冬,不改初始颜色。过往归零,日头更新。寒冬过去,又将再次迎来新春。我们能做的,便是站在时光的路口,摘一缕光阴,把梦种在脚下。